封城之后的西安生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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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次西安的封城，有点令人猝不及防。

封城6小时前，我才从朋友圈的新闻中获得封城的准确时间信息。

我平时比较懒散，加上经常晚上写作的习惯，白天起床也很晚，很多时候都是出去在外面的饭馆吃饭。作为一个陕西人，吃得最多的还是面食。油泼面、炸酱面、烩面、刀削面、驴蹄子面，各种面食经常是换着吃，但万变不离其宗，都是碳水化合物。

确定封城的12月23日零时之前的下午六点，我才看了看冰箱里面的储存，只剩下几个鸡蛋和一点腊肠。于是，慌忙出去赶往超市采购。其实，我这个人比较胆小，因为之前几天网上的疫情就比较紧张了，就很少出门。就是平时出门，也是全副武装，怕万一中奖，小命不保。但不采购食品，封闭小区之后，饥饿也会让小命不保。两害相权取其轻。我就带了一个大食品袋子，戴上口罩，匆匆赶往超市。

一出小区大门，马上感觉情况不一样了。平时冷清安静的街道，此时人群汹涌，很显然都是赶往超市进行食品储备。我居住的小区东面有一个比较大一点的食品生鲜超市，我的目标就是这里。平时购买生活用品和零食的时候，我经常去的是小区南面的另一个超市。那个超市比东边的这个，规模小了很多。想一想，这次是专门采购蔬菜，所以东边的超市显然是最佳选择。

我进入超市的时候，整个超市里排队付款的人群已经挤得水泄不通，转个身都非常困难。我往蔬菜区看了看，货架上的蔬菜大部分已经被抢购空了，剩下的都是残次品，孤零零地躺在货架上。时不时还有几个顾客，心不甘情不愿地在里面翻拣一番，挑几个稍微好一点的，装袋提走。不过还好，超市鸡蛋的存量很大。我总算没有落空，抢了一盘鸡蛋。接着我在米面油区域拿了一袋十斤的大米，一箱银桥红枣牛奶，两袋猪肉火腿肠，就这么点东西，已经把两只手占全了。

我抬头看了看收银柜台前排队等待付款的人群，至少也有七八十人。转身看看我后面排队的人群，比前面的更多。此时还有一波一波的人进入超市，收银柜台前一派繁忙景象。排队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密不透风，让我不由心生恐惧，却又无可奈何。我只能把头偏向一边，焦急地等待付款走人。

我还能看到一些民工装扮的妇女和汉子。一个汉子戴着安全帽，手里拿着几袋方便面，却取下口罩在大口吸烟，烟雾在头顶笼罩，好在他站在超市入口的位置，这样污染比较小。妇女虽然戴着口罩，却露出两个黑洞洞的鼻孔，令我心中五味杂陈。此刻我最真切的想法，就是赶紧逃离。一波人出去了，一波人又涌进来。超市的收银员也在等待着换班，接班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，穿着入时，显得华丽。在我的感觉里，与这样一个岗位有点格格不入。

我用支付宝付款完成，终于走出超市的时候，发现超市外面排了二三十米的队伍，显然是想要进入超市的人群。此时超市的蔬菜，大部分已经清仓了。本来我还想去买点馒头，但馒头铺前面的队伍也有二三十米。这令有人群恐惧症的我望而生畏，只好选择落荒而逃。

加上最后排队时顺手从身边的货架上抢来的一些水果和零食，我两只手提的东西已经超过了三十斤。此时，西安夜间温度在摄氏5度左右，我穿着大衣，戴着口罩，加上长时间的等待，早已出了一身汗，走起路来也就没有那么利索了。

这个生鲜超市距离我所在的小区东门最近，但在疫情紧张起来的前几天，小区已经封闭了其它三个大门，只剩下了西门，这让小区与生鲜超市之间的距离达到了最大化，全程四千米。我带着采购的东西，一路往回走的路上，不得不走走停停。整个人也累得气喘吁吁。

回到住处的时候，我已经累得口干舌燥，整个人都有点晕。想想确实得加强锻炼了，本来天天伏案呆坐，读书码字，运动量就少，再这样下去真是有点危险。我赶紧解除了身上的装裹，去掉口罩，在饮水机前一顿狂饮，才感觉轻松了许多。

等我把购买的东西安置妥当，在沙发上来个葛优躺，翻阅朋友圈的消息时，才发现整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。有在超市为了抢购物品把孩子扔在一边不管不顾的父母；有在小区门前与防疫人员发生争执、号称自己不是普通人曾在美国居住七年的大妈。而整个抖音里面全是各种恐慌情绪之下的视频，再加上公务部门的通知，我这才感觉刚才采购还是少了，但想想有两天出门一次的采购权，心里也就踏实了一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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必须说明的是，我所在的区域属于未央区，未央区的整体疫情比起沸沸扬扬的雁塔、长安和高新三区，基本上没有确诊患者，整体氛围还是比较轻松的。

12月23日，封城之后，我们开始了在小区内每隔两天一次的核酸检测。在此之前的两天，我已经在小区对面的检测点做过了两次核酸检测。第一次排队的人相当多，那也是接到小区物业通知之后的任务。排了整整三个小时的队，冻得我全身僵硬，最后做完检测，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。而抢购蔬菜的当天，我接到了集体的短信通知，要求在西安的人都必须进行核酸检测。我是在早上十二点多去做核算检测的，当时人特别少。比起第一次在小区对面做检测，这次几乎在三分钟内就完成了检测。

小区之内的检测，比起在人家门口做检测，更加轻松。我所在的小区是一个大型社区，环境好一点。而检测点就设在我的楼下。在小区做完第二次检测之后，我拿着小区发放的出门证出去采购了一次物资。

那天是12月26日，出门之后我没有去之前的超市，而是去了超市前面的菜市场。这个菜市场实际上是一条街的店面，半个街道一条线排开了十多家蔬菜小铺。各种菜蔬和半成品都有，品类相当齐全。我选了一家自己常常光顾的店铺，买了大葱、茄子、南瓜、朝天椒、干辣椒、西红柿、鸡蛋等。出了蔬菜铺，我又在馒头铺买了六块钱的馒头。接着去了水果铺，买了一斤瓜子，六个黄梨。我往回走的时候，又在一个卡车做成的移动蔬菜点买了几斤土豆。土豆的价格是5元一公斤。

我本来还想绕着街道转一圈再回去，可是手中的东西已经很沉重了。这样提着东西走路有点不方便。在出来采购的路上，几乎很少看到行人。零星的几个人也都是行色匆匆。不是去超市，就是去药店，要么就是奔向蔬菜铺。整个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儿。

我绕了一个大圈再次从小区西门回来的时候，路过西门旁边的兰州拉面馆，看到有两个外卖小哥坐在拉面馆外面的两个单设的桌子上埋头吃面。我观察了一下，发现里面也有零星的顾客，也就两个人。因为在房子闷了两天了，两天吃的都是米饭和炒菜，面对拉面的诱惑，我的内心里不禁心潮荡漾，很想进去带一份面再回小区。我看了看手中的采购物资，几乎腾不出手来，犹豫了一会儿，只好放弃了。接着匆匆返回了小区。

这次的外出采购，补充了我上次采购的缺憾，有了馒头，做饭也就方便了很多。接下来的两天，我又连续在楼下做了两次核酸检测。到了12月29日，整个西安的疫情再次升级，因为在这几天内的全员检测中，每天的阳性患者直线上升，已经突破了千人大关。于是，很快小区接到了不许出门采购的指令，被彻底关在小区的居民再次内心紧张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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蔬菜的消耗很快，保鲜期限也短。而一些居民，尤其是年轻人的米面油存储经验缺乏，还有很多人平时基本不做饭，或者根本不做饭。而合租房里的年轻群体也没有做饭的设施，很多人平时都是靠外卖活着。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，毕业后几经周折在现实的逼迫下学会了做饭，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。但在彻底封闭小区的情况下，我的内心也不免恐慌。

我平时喜欢吃老家彬州的家常麦饭，存有一袋面粉，偶尔自己动手，解解馋。此时算是有了用场。只是上次采购的时候，忘了买食用油，目前的存量比较窘迫。

一个优势是，我之前受高中同学老乔的启发，泡了一大罐泡菜，可以解燃眉之急。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做泡菜。土冰糖、红萝卜、白萝卜、蒜薹、米醋、花椒、小米辣各有出处，均是按照配方一一采购而来。当我们细心地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，它的过程便成了一种享受，一份阅历。而谁知道，它最后竟成了疫情之下、封城之时的救急物资呢？而很久之前，一位南方文友特意寄来的一箱湖州米粉，此时也成了救急物资。

还有很多年前，母亲从老家带来的一大袋家产黑豆。这袋黑豆，一直以来被我存在一个铁质的月饼盒子里，数次搬家，跟随我漂泊辗转，几次差点被弃，但终于还是存了下来。我已经记不清是何年何月，何时何日。只记得那是自己还在报社发行站工作的一个十一假期，母亲将地里新打下来的黑豆装在一个塑料袋里，让我带到西安做拌汤吃。

在陕西这块黄土地上，拌汤是一种历史悠久的吃食，虽然上不了席面，却是我们胃肠之中深藏的一份熨帖的记忆。它是将黑豆、四季豆、白芸豆等豆子提前一夜泡软，第二天和着面粉打成的疙瘩糊糊下入沸水之中，放入葱花、淋入鸡蛋絮做成的一种吃食。吃的时候，如果佐以泡菜，再加上陕西的锅盔，就是一顿足可令人饱腹的美食了。

在彻底被关在小区的日子里，自己动手，丰衣足食。而这些偶然之中存留下来食品，此时便一件件焕发出了自己独有的光彩，同时它们也像一支支曾经的歌谣，在唤醒着我们沉潜内心的生命密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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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疫情之下，百姓最关心的还是一日三餐。在取消出门采购权后，很多人的冰箱都空了。所以，如何让蔬菜进入小区，缓解眼下人们的口腹之急，是所有人都关心的事情。而网上的团购蔬菜，价格实在昂贵，还很不容易买到，确不是长久之计。

由此，在小区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