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,苏北老家的那些美食

文：程守忠图：来自网络苏北老家的春天里，每个周末，我从梦中自然醒，旭日已经照临阳台，伸伸懒腰，享受春光的惬意。看到一掐老气横秋的紫香椿，不禁暗暗叫苦。老舅前天送来了好多紫气氤氲的蓬勃嫩香椿头，看一眼就食欲纵横。拌锅烧豆腐，淋豆油，所有的春色、春味、春雨、春风，尽入口腔，若再佐以老酒，给个宰相也不干。上班，毕竟是生活和生命的支点，紧张忙碌中，居然忽略了弹指可破的紫香椿。说真的，假如让我牙错咬腮，吐出一口鲜血，我都愿意换回紫香椿的青春。得！与其自怨自艾，不如临时抱佛脚。就用鸡蛋抱辣椒的方法整一顿早餐吧。鸡蛋抱辣椒，在老家比西红柿炒鸡蛋还要家常。一般做法就是把切碎的辣椒粒，在蛋液中搅拌均匀，入热油锅煎炕。如果是新摘下来的青春椒，鸡蛋是刚从鸡窝里拾出来的笨鸡蛋，强强联合，自然风味绝佳，令人大快朵颐。这是传统做法，广受欢迎。改进版的是，新鲜辣椒切丝，不宜太细，太细了，反而容易烧腻，失去了辣椒的鲜甜爽辣。就像炝食土豆丝，如果厨师刀功卓绝，把丝切成花针，那火候必然急猛，下锅后，“吱啦”一声响，就得马上出锅。不然，卓绝刀功就成了美女蛇的秀足。老家的刀功，大都带江湖气息，只要是善饮的爷们，谁都能做出几个像样的菜品，不然连酒徒也称不上，只能说是菜酒——马马虎虎的饮者，不能上大的场面。就是酒仙级的，也禁不住酒桌上或豪迈、或文雅、或大笑、或切切交流气氛的吸引，想丢下刀加入进来。好容易强摄心神，心猿意马的切丝，醇美的酒香又钻进来，那还禁得住，和风细雨的声音，马上化作万马奔腾，一顿“咔咔咔“的快马加鞭，花针的阵营里就多出了”板凳腿“。热菜上桌，酒仙级人物大都毒舌，虚点盘中蟹奔狗爬得”笔画“，说：“二弟，就这水平？”也不恼，顶多红一下脸嗫嚅：“事急从权，事急从权！我自罚一杯酒吧！”大家哄堂大笑起来，谁都知道老二的酒虫已经爬到嗓子眼了。头茬韭菜，是春天美食的尤物。包鸡蛋韭菜馅饺子、做菜盒子、煎韭菜丸子烧汤、炖菜，都是妙食。韭菜抱鸡蛋，宜待客、佐酒。鸡蛋液上浆，下寸许嫩韭菜，略微翻炒，就得出锅，否则，韭菜腻面，鸡蛋焦老，是最煞风景的。农家菜园里，韭菜与莴苣为伍，蒜地旁边就是香椿，一沟羊角葱精精神神地，整几个菜下酒、佐饭，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。莴笋宜切长丝盐渍，淋麻油，浇陈醋；嫩莴苣叶可炒香干，亦可水焯加蒜泥凉拌。新扚的蒜薹根白最脆甜，切长段搓盐，点麻油，鲜辣脆甜，滋味隽永。蒜尾切细段，略煸炒，与细粉头同炖，软糯香甘，佐二米饭尤妙。头脑灵活的酒仙级人物，不愿意剪披头散发的春韭，也不好做剥鲜润的新蒜捣鸡蛋蒜，他嫌麻烦。又是剪，又是择；还得煮鸡蛋，剥去皮候凉，多费时间啊，让人等得花儿都谢了，多没有面子。一打量，檐下挂着一串去年穿好的干红辣椒，直接够下来，去梗掉籽，入油锅炸酥脆鲜亮，喝一杯酒，嚼一口干香酥辣，头顶即刻有白气冒出，从头到脚都汗津津的，那叫一个过瘾。口味浅者，试着几试，想搛一筷子过瘾，还是摇摇头，放下了筷子揶揄：“降不了，咱不是能吃辣的家伙！”居家过日子，春天的选择更多。春风响，荠菜长，早春的荠菜长大棵了，在地里转一圈，就挖半篮子。淘洗、焯水，加佐料配芝麻盐，或者熟茴香豆粉，吃上一口，心里便美滋滋地。仲春，蒸榆钱窝窝头，煎炕洋槐花米、再清炖，大妙。季春连着夏季，做美食的选择就更为宽泛了，藤花菜（紫藤的花穗）、土桃子花絮（构树）、嫩薄荷、香菜、芹菜叶等等，都是上好的食材，简直令人眼花缭乱。打住，扯远了。把香椿叶捋下来，嫩头也留下，焯清水，沥干；等热锅里鸡蛋液上浆，倒入，翻炕，即出锅，最忌烧老。下一刀素面条，就香椿鸡蛋。老美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