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的白发
2022/9/12 来源:不详父亲罹患肺癌之后,母亲一度接受不了。
母亲经常喃喃地说,你爹辛苦了一辈子,老老实实工作了一辈子(父亲民师出身,年8月转正,在家乡村小当了20多年的校长,关于这个,以后专题另说),从无害人之心,待人坦诚无私。一个好人,怎么就得了这个害病呢,老天爷没有长眼睛吗?我只能安慰他,人吃五谷杂粮,总会得病的,周总理他老人家不也是肝癌去世的吗?
母亲不识字,只能以她传统而朴素的意识,去责怪老天的不公;但她又是那样坚强,哦,我想起来了,她一直都是很坚强的——父亲在村小学教书,母亲总念叨自己吃了不识字的亏,总念叨父亲要好好教学生,都是乡里乡亲的,出个读书人不容易,于是家里的农活她基本不让父亲插手,包括我和哥哥。那时候只知道手捧书本很逍遥,可是自己半玩半干的侍弄了一小块菜地,年纪轻轻就腰酸背痛,才想起来那时候母亲的不易。
那时候,母亲肯定特别不容易,但她从没有说过。
父亲还是民师的时候,每月只有四五十元的工资,还是乡里发,经常拖欠克扣;我和哥哥都要读书,现在想起来,那时候的学费真是可观,一个学期就要多元,还不算平时的用品开销。
于是农闲之余,母亲又挑起了扁担,带着家里攒下的鸡蛋,地里出土的蒜薹、蒜瓣、韭菜,走街串巷,可那时候大家都不容易啊,所以一挑子东西往往需要好几天才能出手。我一直没有搞明白,母亲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,是怎么学会看称算账的。
于是母亲在45岁的时候,就已经满头银发,几乎没有一根黑的,但她安慰父亲说,你看,我就是血热,血热的人头发就是白的快。
母亲就这样顶着一头雪白的头发,爽朗的笑着,不知疲倦的劳碌着。
所以,每当在街头路边看到满头银发的人,我总是感觉那么亲切,总会驻足凝望,直到那一头银发消失在我的视线里。